还有一次,王献之到乌程县去看望他的弟子羊欣。当时羊欣穿着新绢裙正在睡午觉。不知是洁白的新绢裙触动了他的书兴,还是羊欣午睡的酣态引发了他的情思,他不声不响地在桌上抓过笔来,饱蘸浓墨在羊欣的绢裙和衣带上写满了字。在王献之那一方,无非是兴之所至极其随便地信手涂抹,完全不是为了让人珍藏。可是在羊欣那一方,醒后一见,瞳仁却放出喜不自禁的光芒,那可是一件精品。书法艺术这东西说起来也很有点神乎其神的,你很想把这幅字写好,有时可能就怎么也写不好;有时随心所欲地写去,却出了意外的精品。拿苏东坡的话来说,这叫“书初无意于佳乃佳耳”。羊欣是有眼力的,他午睡醒后,喜不自禁,连忙脱下绢裙和衣带,把它们珍藏起来。“偶其兴会”的激情发挥,“皆发于衷”的创作状态,把一个卓越的书法家王献之概括完整了。
勇于创新 敢于超越
中国书法史上不乏子承父业的传统。但是,艺术是最怕重复的。王献之的高明处在于:他决不仅仅是王羲之书法的忠实步武者,而是大胆地寻求自我的突破,追求“我自为我”、“自有我在”的境界。王献之为谢安幕府时,书名已经很盛,也就自然有人拿他与王羲之来比较。一次,谢安问子敬:“君书何如君家尊?”你道王献之怎么回答?他说:“固当不同!”(本来就是各有千秋),谢安又说:“物论殊不尔!”(外界的议论并不这样看啊),王献之接着又说“世人那得知!”(世上的人哪里真正懂得)。
|